“知夏啊，”苏明远慢悠悠开了口，那腔调，是长辈对晚辈的提点，“地产这行当，靠的是什么？人脉，经验，还有对市场的鼻子。你弄那些电脑玩意儿，花里胡哨的，能比咱们跑了几十年的老腿管用？”
旁边管酒店的刘总立马跟上：“对啊，苏总。咱们五星级酒店，卖点就是服务，是那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冷冰冰的数据，它懂客人想要什么？别回头把老主顾都给吓跑了。”
“科技不是要取代经验，是给经验插上翅膀。”苏知夏语气没变，指尖在方案上点了点，“AI能分析客户喜好，服务就能更贴心。大数据能预测市场风向，拿地、定价就能更准。只会让各位的‘老腿’跑得更快，服务做得更好。”
“说得倒好听！”角落里一个声音冒出来，尖锐，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
是苏念秋。她今天居然也来了，虽然坐在最不起眼的末尾，但那股子劲儿，谁都忽略不了。
“姐姐，腾龙是你心头肉，我们都懂。可苏氏是苏家的根本，不是给你搞技术试验田的。万一搞砸了，这责任谁担？”
苏知夏冷冷地扫了她那边一眼。
“责任，我担。”
三个字，掷地有声。
会议室里静了一瞬。
苏建豪一直坐在苏知夏右手边，从头到尾没怎么插话，偶尔端起茶杯抿一口，脸上那点温和的笑意就没变过，好像这场争论跟他半点关系没有。
这时，他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说：“知夏有魄力，这是好事。”
“年轻人嘛，有想法，我们做长辈的，理应支持。不过，明远和刘总担心的也有道理，步子迈太大，容易摔跤。我看不如这样，先挑一两个点，试试水，看看效果怎么样，嗯？”
这话听着公道，里子却是在和稀泥。既没驳苏知夏的面子，又安抚了老家伙们，还把改革的步调框死在了“试试水”上。
苏知夏心里泛起一阵冷意，面上却没露出来：“爸说的是。那就先从城西那家新开的精品酒店，还有南区那个刚开盘的项目开始。”
散会。
回到自己办公室，苏知夏整个人陷进宽大的椅背里，抬手用力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满身的疲惫几乎要溢出来。
王娟端着杯热咖啡，脚步放得很轻，走了进来。
“苏总，顾总监那边有消息。”
苏知夏猛地坐直了些：“接进来。”
屏幕亮起，顾青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出现。他那边背景音是服务器低沉的运行声，显然也清楚了会议室里的交锋。
“阻力比想的还大。”苏知夏声音有点哑。
“正常。”顾青那边很平静，“我刚让系统扫了一遍苏氏集团的股权结构，还有几个主要负责人的关系网。”
他共享了屏幕。
一张密密麻麻、线条交错的网络图谱跳了出来，看得人眼晕。
【系统提示：‘组织结构隐性关联’分析完成。高风险节点：苏明远（地产）、刘振华（酒店），与苏念秋存在未公开资金往来。潜在资产转移风险：苏建豪通过离岸信托及多层嵌套持股公司，间接控制部分集团待剥离非核心资产，存在低价转移可能。】
系统的分析结果，像冰冷的针，精准地扎在图谱上几个不起眼的节点。
苏知夏盯着那张图，特别是苏建豪相关的部分，周身的温度一点点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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