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牌宣告的声音冷漠如铁,带着一点数字化失真的回响,在幽闭空间中震荡开来。
紧接着——
【它】出现了。
那是一道无法忽视的身影,如同从血池地狱中拖曳出无数尸体的噩梦行者,踏入了这片由命运搭建的审判台。
三米余高的牛首身躯,肌肉层迭堆砌得几乎失去了人类比例,像是神在愤怒中撕裂泥土重塑而成的灾厄造物。
它的毛发残破,深棕色兽皮已被火焰和铁锈斑驳腐蚀,裸露出的肌理仍带着未愈合的烙痕和血肉交错的瘢痕。
而它的眼睛——那对诡异病态的血红竖瞳,正毫无情感地、缓缓地俯视着每一个人。
它的牛角弯曲如锋,左右不对称,一边缠着残肢的布条,另一边则钩挂着半截脱落的下颌骨,
碎裂的牙齿还在滴着乳白色的混浊黏液。
它的双手死死握着那柄巨大的铁锤,锤头布满裂纹与锈蚀,其上嵌满了不规则的铁钉,仿佛是用敌人的头盖骨铸成。
黑红干涸的血液与某种仍在滴落的白色黏质混合,在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像是死神耐心地敲击时间的边缘。
空气变得稠密。
腥臭、铁锈、焚烧后的肉焦味扑面而来,令人几欲呕吐。
穆思思当场后退两步,面无血色:“……这不是‘怪物’,这是恐惧本身……米诺斯牛头怪不……它不该存在于现实……不是吗……”
藤宫澄几乎瘫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但仍能听到自己心脏在狂跳——每一声都如同锤击在灵魂上回响。
“挑战项目:剪刀石头布。”
卡牌系统的声音毫无情绪,如同冷酷的审判者,“胜者幸存,败者承受【重锤审判】。”
“规则:每人独立对战,每人三轮,两胜即通关,未死亡即算成功。”
“失败惩罚将由守卫执行。”
锤子落地,金属与地面接触时那一声沉闷的“轰隆”,如同宣判的钟响,震颤着所有人的神经。
维拉没有开口,目光却如烈焰般灼穿了空间的压迫。
她上前一步,身形瘦削却挺拔,那一步踏出,仿佛将环绕众人的黑暗轻轻踢碎。
她转过身,目光如炬地扫过几位组员:
“藤宫,穆小姐,鲁道夫先生。”
她轻声点头,语调温和,却如祈祷前的最后一声钟鸣。
“恐惧,是人之常情。我,也恐惧。”
“但我并不孤身一人。”
她缓缓抬手,指尖轻轻碰触自己胸前那枚倒十字架吊坠,
那里传出微弱的共鸣——一道银白的圣咒浮现,如同温柔的微光在空气中荡漾。
她轻轻吟唱,一串似圣歌又似低语的古语在她唇间响起,仿佛从遥远而沉默的信仰中流淌而出:
“我曾在‘赞歌门’的颠倒圣殿中,听见天使倒挂在血海之中低语,
他们告诉我:‘即便光被压入地下,它也会在你心中,为你发光。’”
这声音仿佛击打在众人最柔软之处。
“现在,我请求你们,信我一次。”
藤宫澄咬紧嘴唇,用力点头;鲁道夫没有多言,却缓缓走上前一步,站在维拉身侧;
穆思思将画板抱在怀中,好像抱住了自己唯一的依靠。
而观察区内,王奕辰站在玻璃之后,额头的冷汗滴落。
他看着那牛头怪滴落的黏液,身上粘附的灰白筋膜组织,胃部开始隐隐翻搅。
“我们……真的不是在玩什么综艺节目,对吧”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幻听,随之而来的是一抹神经质般的干笑。他终于知道:
——这里的失败,不是掉粉,不是差评。
是死亡,是锤下的碎骨。
倒计时数字浮现。
10、9、8……
维拉闭上双眼,嘴唇轻启:
“代行者,为信仰而立。”
她睁开眼,目光如星,微笑:
“信我一次,我们会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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