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跪坐在角落的拓跋宏突然暴起,镶金马刀劈开帐内凝滞的烟气。
这柄刀是当年武帝赐予沙陀军的信物,刀脊铭文
"忠武
"二字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宏儿!
"
拓跋烈低喝如闷雷,手中铜盘精准击飞刀刃。
刀身斜插进支撑穹顶的胡杨木柱时,拓跋宏的瞳孔映出父亲眼中跳跃的金芒——那是二十年前老可汗临终传授的
"狼瞳术
",能在暗夜中洞悉十里外的敌军动向。
长老拓跋浑的骨杖重重顿地,杖头悬挂的十三枚青铜铃铛同时炸响。
这是沙陀先祖在焉耆会盟时的信物,每枚铃铛代表一个臣服的部落:
"宏儿可记得大乾元年间,吐蕃是如何用铁链拴着我们的牧马人迁徙?
"
他枯槁的手指划过腰间皮囊,掏出一把青黑色的泥土——这是甘州城外被血浸透的沙土,至今仍能嗅到当年被屠戮的三万妇孺的腥气。
年轻牧马人阿史那突然掀帐闯入,羊皮袄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报!朱权的斥候在三十里外焚烧冬牧场!
"
他颤抖的双手捧上一块焦黑的毡毯残片,羊毛焦糊味中混着硫磺气息——这是沙陀人在临泽时发明的防火毡,如今却在同族血肉上燃成灰烬。
拓跋烈抓起残片贴近鼻端,瞳孔骤然收缩:
"是黑火油......朱权竟用波斯商队走私的猛火油对付我们?
"
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震落帐顶悬挂的狼牙护符,
"当年李克用将军在云州城头浇滚油时,可曾想过子孙要受这等羞辱?
"
"父亲!
"
拓跋宏单膝跪地,腰间的九节钢鞭哗啦作响。这是模仿冒顿单于鸣镝打造的传令器,每节鞭身都暗藏淬毒倒刺:
"请许我率三百死士夜袭敌营!当年冒顿能以三十骑劫月氏王帐,我沙陀儿郎岂会输给匈奴先祖?
"
长老们腰间的弯刀同时出鞘半寸,刀柄镶嵌的绿松石在火光中连成星河。
拓跋浑却伸手按住拓跋宏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年轻人闷哼出声:
"宏儿可知朱权为何专烧冬牧场?他要的不是臣服,是要我们像被狼群驱赶的黄羊,在寒冬里自相残杀!
"
帐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撞翻守卫冲入帐内。
马背上捆缚的皮囊裂开,滚出十二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三日前派往吐谷浑求援的使团。
马鞍侧用突厥文刻着朱权的警告:
"沙陀人的舌头,只配给本王的猎犬磨牙。
"
拓跋烈的手掌按在冰凉的人头上,忽然抓起朱权赏赐的镶宝石匕首。
刀刃划过自己左臂时,鲜血滴入盛着马奶酒的银碗:
"三十年前,我曾在幽州地牢用这招骗过石敬——
"
他将血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露出颈侧狰狞的烙痕,
"明日派使者回话,沙陀愿献牛羊万头、骏马千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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