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有些人情只能用一次,有些把柄在手里握久了会成为催命符。”姜煦说:“胥柒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萧磐这张牌用的太早了,胥柒现在是忍到极点,不想跟他玩了。”
胥柒这样的人,如同雾里看花,把自己隐藏的很好,很难想象他那温和的性子下藏着一个阴鸷的灵魂。
似他这种人,冷不丁出刀,必然是要致命一击的。
傅蓉微问道:“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姜煦说:“一半一半吧。”
信一半留一半,都是从五颜六色染缸里爬出来的,谁也不是天真的货色。
次日,傅蓉微不愿耽搁时间,让人给胥柒捎话,希望尽快进山。
他们这边,徐子姚提了一个挺重的包裹,晃一晃里面叮叮当当撞响,想必藏了不少好东西。
十八娘贴身跟着傅蓉微。
裴氏兄弟具在,聚少离多的亲人难得团聚。
张显却不愿跟他们一道。他说:“蝮山或许真的有法子可解杜鹃引之毒,你们几个人足够应付了,我还是打算去民间转转,凡事要留个后手。”
姜煦给他拨了几个人,嘱他万事小心。
胥柒派来的领路人已经候在宫外。
临出发现,胥柒出面相送,姜煦背离人群走到他面前。
胥柒躬身行了一礼,已登基为帝的他依旧戴着当初谦和的面具。
傅蓉微站在不远处静静打量他。
面具戴得久了,也可能与人融为一体,化进了血肉里,再难取下来。
傅蓉微忍不住想,胥柒自己还能辨得出真假吗?
姜煦对他说:“给我一个信物,能证明我与你此行同心。”
胥柒没有犹豫,摘掉了手上的扳指。
扳指上的花纹别致,是蛇纹。
姜煦收进了袖中。
傅蓉微还有一事需要问明白,她上前道:“当初我想你求灵草,你却单独赠予我一块珊瑚,其中深意我参详不透。”
胥柒道:“王妃随身带来了吧?”
傅蓉微道:“自然,你送过去的蝮山舆图,特意以珊瑚为标注,不就是希望我把它带来吗?”
胥柒:“那么请王妃务必将其收好,进山后总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傅蓉微问他何意,他却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无奈,傅蓉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告辞。
引路的人是当地的山户,进山之前,他分给了众人一些草药和药粉包,让他们佩戴在身上,说是可防备毒虫。
他还说,山间的瘴气一早一晚格外歹毒,务必要等到日头最烈时,才能动身深入。
腊月,别的地方已经入冬了,南越山里的这些草木却一半葱郁,一半枯黄。
姜煦忽然说道:“路上时,我收到母亲寄来的家书,华京落了一场大雪,树上冰凌凌的,很漂亮。”
傅蓉微深感可惜,镇北军大捷,华京今年的冬雪一定别样的美,但她无缘得见了。
各地的气候不同,华京那边已经落了雪,南越却不见有多少寒意。
姜煦又说:“柿子也红透了,我们不在,便宜了我的海东青,它就爱啄那玩意儿,平白糟蹋了好几筐。”
傅蓉微听着,心里越发恨上了这堆烂事,还有烂人。若不是他们使着一堆绊子,今年应是一个怡然自得的好冬。
──都完蛋吧。
她狠狠的想。
傅蓉微一偏头,偶然看见了旁边齐腰的灌木里结了一串串珠红色的小果子,只有黄豆粒儿大小,却因颜色鲜明而格外显眼。
傅蓉微用竹竿轻碰了一下。
徐子姚在她身后轻声道:“王妃小心,那是喂蛇的果子,保不齐要逗弄出一条小花蛇。”
傅蓉微回嘴:“我不怕蛇哦,敢吓唬我就把它捉了做蛇羹。”
徐子姚:“……还是王妃厉害。”
傅蓉微不怕蛇可能是真的,徐子姚在她府里待了这么长时间,确实没见过她怕什么。
她怕的东西都藏在心里,藏在梦里,不为人所知,可从昨夜开始,她忽然就不怕了。
这条命,她从来不稀罕。一潭死水哪怕百年永恒又有什么意义,不如去争那朝夕的绚烂。
领路的山户看着这几人一派悠闲,走走停停,还有闲心聊天,无奈一叹:“年轻人啊……”
姜煦而耳聪目明捕捉到了,他目光如刀,在这个山户身上转了一圈,又默默收了回来。
越走越深。
姜煦猜他们已经到了蝮山深处。
途中歇脚。
傅蓉微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姜煦站在她身后,说:“你看,我们几个人像不像棋子入局了。”
还真是像。
胥柒画山为棋盘,他们这几颗稀稀落落的棋子被赶进了山里,对面也该同时走棋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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