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皇玛法既然能立我阿玛两次,就能再复立我阿玛,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弘皙大怒。
胤颙冷漠道,“你说呢?皇上的儿子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高见,说说看?”
弘皙怒气与尴尬升腾到脸上,一时间下不来台,胤颙看向弘昱,“大哥还好吗?大家都回府,就你不回,为何?怕自己圈在里面出不来了?”
“你!”弘昱气得咬牙,但也反驳不了,不想再听他说些难听的,索性悻悻的坐在一边儿不吭气了。
胤颙见他不再言语,看向弘晟,举了举手里的书,“还想试试吗?”
“你敢!”弘晟揉着鼻子,眼中有警惕,自从太子被废以后,他阿玛就是实际上的长子,如今许多大臣都看好,他怕他个头!
胤颙点点头,想也不想又一本书扔了过去,“你说我敢不敢。”
弘晟急急一躲避开,“我又没说你!你用得着这么护着他吗?”
“关你屁事!只需记着我说的话!”胤颙道,门外胤禄急匆匆进来,瞧见地上的两本书,拿起来,瞅了一眼,“怎么了这是?谁的书?”
大家不敢吭气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弘昀扫了一眼弘晖,见他低着头,坐到了他后面。
这堂课对于弘晖来说是一种煎熬,他几乎没有擡起过头,眼前一阵阵的模糊,他用尽了所有的克制,才没有让自己太失态。
弘昀也将自己埋头在书本中,师傅讲解结束的时候,弘晖神情淡然地同胤颙说了一句话便与他一起离开了,胤禄来到他身边儿,“这是怎么了?”
弘升道:“弘昀现在是世子了。”
胤禄愣了一下,看着弘昀,拍了拍他的肩膀,两只眼睛成了弯月,“恭喜,弘昀,恭喜你啊,我就知道你能成!”
说完大约也明白过来,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儿了,“弘晖读书为人都不错,但世子是汗阿玛封的,此事你做不了主,没有谁抢谁的,四哥的爵位也是汗阿玛给的。”
弘升微微一顿,他清楚弘晖的难堪,若是他落在这样的处境也难免心中不平。
胤禄道,“弘晖是个聪明人,他会想清楚这事儿的。”
弘升瞧了眼胤禄,觉得他将事情想简单了,只是此事也与他无关,这是四伯父府上的事,“还好有十五叔帮忙解围,主要是那几个闹事儿,日日有他们在一边儿奚落嘲笑,难免人心失衡。”
“嗯。”弘昀道。
日暮,他找到胤颙,上前与他寒暄了几句,拱手谢道,“今日多谢十五叔。”
胤颙一向木木的面上多了一丝波澜,“我与弘晖关系不错,并不是为你。”
“不论如何十五叔出言,就是在维护我和大哥。”
十五道,“这几日你别去找他。”
弘昀知道他是怕弘晖难堪,“是,听十五叔的。”
从这日起,两人算是彻底生分了,往日还能说几句,互相问问都在做什么。而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即使照面,弘晖也是微微颔首,便匆匆离去,弘昀也不凑上去叫他难堪,索性将多余的时间放在了实验中,除了青霉素的制造外,还有许多土法的退烧药也只得一试。
这些日后都能用到。
实验房里的仪器设备他可以用到,制药不难,难的是在这个时代将这些设备成批造出,以及形成一套完整的知识体系,传给众人。
这是最让他苦恼的事儿。
他咬着笔头,一边儿的巴哈见他将显微镜放在一边儿沉思,默默地没有打扰,只是拿起一边儿的记录本,将他零散在一边儿的笔记全部收了起来。
他如今已经能够看明白上面记得东西了,但是还有许多他不懂,他不清楚为何阿哥会懂这么多。
正在沉思的时候,魏珠前来传口谕,“阿哥。”
弘昀回神儿,起身走过去,“魏总管,皇玛法传召我?”
“是。”魏珠满面含笑,“皇上命您去乾清宫。”
“好。”
等到了乾清宫的时候,正好瞧见马齐从御书房里出来。
马齐拱手,“阿哥。”
弘昀赶忙还礼,“马大人好。”
马齐满面笑容,道:“阿哥好,阿哥好。阿哥这是要去面见皇上。”
“是。”弘昀笑看了其余几位大人,道,“皇玛法召见,几位大人慢行。”
马齐等人连忙给他让路,弘昀稍稍避开,绝不肯失礼,这一幕落在几位眼中,几人对视一眼,等弘昀走了以后,忍不住悄声议论。
“这位阿哥瞧着彬彬有礼,倒是……谦和。”
“与废太子之子毫不相同。”其中一人道。
马齐沉默不语,他当初站过八阿哥,还是得了这位的指点而重新让家族免于陷入漩涡,太子如今已废,总不可能让一个与太子一般无二的太孙上位。
他回头又看了那孩童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亮色,可惜了家中没有个女儿。
弘昀来到御书房的时候,康熙正在与李光地几个大臣说话,见到他进来,都纷纷停了说话,他如常进去,掀袍行跪礼,欢喜道:“孙儿叩见皇玛法。”
康熙听见他欢快的声音便是一喜,“起来,起来,过来。”
弘昀上前,康熙将他拉到他身边,指了指李光地几个,道:“这几个都是有名的儒学大臣,学问甚高,我听你阿玛说在府中教导你的叫傅敏,日后叫他们教你。”
弘昀诧异一瞬,“上书房的师傅也很好。”
康熙虎着脸,“你的意思是不要朕给你挑选的老师?”
弘昀连忙道:“孙儿岂敢,孙儿是怕上书房没有孙儿这个泼猴,其余几位师傅会想念。”
康熙一乐,斥道,“也不害臊,去见过你的老师。”
弘昀连忙上前,拜见几位师傅,几位大臣诧异不已,在康熙的示意下受了他的拜见。
康熙道:“这几个是儒学师傅,新学的师傅朕已命你阿玛府上的两个传教士入宫,朕考较过他们的学问,还成,可以让他们继续教你和弘皙。”
弘昀连忙答应,“是。”
康熙没有赐座,叫弘昀站着听他与大臣谈论新学的事。
“接着说。”
几位大臣缄默一瞬,张廷玉忖度道:“新学想来与皇上开设的算学学堂一般无二,既如此,不如先不做大的改动,到底还是儒学重要,治国理政,选拔人才,非儒学不可。新式大学虽好,但到底不如咱们的儒学既能修身齐家,又能治国平天下。
新学虽可以用在火器营造上,可也容易滋长穷兵黩武之心,安定一方从来不是靠武力征服,还要安抚教化。”
康熙颔首,“你们也都说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言语中对儒学十分推崇,而对算学虽也有认同的,但对西洋学却十分戒备,认为不过是淫能巧技。
有关建新式大学的事儿他们听皇上提过好多次,几位皇子也议论过此事,除了三阿哥四阿哥九阿哥对此事颇为上心,其余阿哥大多含混其词。
在他们心里自然是儒学为尊,若是学了新学而让儒学失落,他们是不同意的。他们当然有自己的小算盘,用儒学,这个野蛮的异族才能披上华夏之衣,而他们也可以通过儒学进入朝堂,虽然如今汉大臣也还是多受贬抑,但受重用的也不乏其人。
弘昀在一边儿听着几位大臣引经据典,将他们的话全部记在心里,听他们的意思,不仅仅是为了什么教化民众,更是对西学充满了强烈的防备,眼神不住往他这边儿溜。
等几位大臣退去,康熙冲一边儿的他招手,弘昀上前,“皇玛法。”
“听到他们说的了?”
“是。”
“怎么看?”
弘昀犹豫一瞬,道:“几位大人博学多识,见闻甚广,对皇玛法忠心,是难得的有识之士。”
康熙含笑,“继续。”
“几位大人似不像皇玛法一样包容宇宙,俯视四海,放眼将来。”
康熙大乐,“你个机灵的小子。你也看到了,这事儿他们已经说了好几回了,李光地还好,其余几位汉臣是明显反对的。若只是他们反对也就罢了,朝中勋贵大臣没有同意的,老九都为了你的想法与几位王公吵了几回嘴。”
弘昀抿唇,“此事瞧着甚难。”
“新式学堂可以开,新式大学要等到学堂蔚为大观才可顺理成章。”康熙道:“若是耗费等待下去,只怕人才也不易培养。
李光地认识的能人颇多,他年轻的时候就给朕引荐过不少,朕会让这些人齐聚懋勤殿,专门教你和弘皙。翰林院的陈厚耀是梅文鼎的学生,其数学造诣颇深。”
弘昀一笑,“是,皇玛法说过。”
“瞧我,”康熙又道,“海外,你如今年纪还小,还不能去,我让白晋去法国给你请名师,让他们入宫来教导你。”
弘昀顿时惊喜万分,俯跪于地,“谢皇玛法悉心教导。”
康熙目中染笑,兴慰得同时也遗憾不已,弘昀,让他想起了太子。
日暮十分,康熙去了毓庆宫门外。
他在此地盘桓良久,想的都是太子儿时在乾清宫里受教的模样。
那时的太子是何等的聪慧,十五六的年纪就能将朝堂之事理清,让在外征战的他没有后顾之忧。
他也不免后悔当初几位大臣在提到太子行为不端时,没有重视,若是从那时候开始就能够留意,也不会让外间匪类迷惑他的心智。
他在此地徘徊良久,忍不住伸手抚了抚红墙,红墙之中关着太子,他们此生都不能再见了。
父子之情俱无,他曾经给予的厚望也化作了泡影。他慨然一叹,心头闷痛不已,很快他收了这点情绪,眼神变得坚毅起来。
过往终不可追,又何必如此感伤。朝中还有那么事,老九那里也来了海外的消息,他还要去处理。
康熙在毓庆宫外徘徊的事,不过一二日,就传到了外间。
胤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书房里抄了整整两遍佛经,命人将佛经送去给二世章嘉活-佛。
他忍着心中的焦灼去见了在京城的几位高僧,努力研习参悟佛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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