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芝脸色微红,“让我进去,快些,我有要事禀报!”
“阿哥。”衙役看向弘昀。
弘昀扭头,道:“不认识。”
“怎么不认识,我们不是早就认识了吗?喂!你之前吐脏了我的鞋,你还没有赔给我呢!现在还给我!”
弘昀道:“我若让你进来,这事儿就两清了。”
阿兰芝点头,被放进来后,轻蔑道:“你想的美!我不要是我大度,你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抹清亏欠,真是叫人不齿!”
说着抢走了他手里的荔枝,往里跑,跑到假山处,回头瞧他,示威地举了举手里的荔枝,“想要就求我。”
弘昀上前,她睁着乌溜的眸瞧着他,满是骄横得意,弘昀道:“这是我给我阿玛的荔枝。”
“与我何干,这是你的赔偿,想孝敬长辈,就乖乖再去买。”
“我阿玛是……”
“我管你阿玛是谁。”
弘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笑一声,那丹珠忍不住道:“阿哥,你怎么不告诉她,吓死她。”
“跟一个女孩儿较什么劲儿。”
阿兰芝茫然地看着陌生的院子,揪住一个带刀的侍卫,道:“敢问富大人在何处?”
“你是何人?”那侍卫不答反问,“你找富大人什么事儿,你怎么进来的?”
阿兰芝指了指不远处的弘昀,道:“我是他朋友。”
侍卫警惕地打量了他一眼,见二阿哥自庭阶下而来也颇为悠闲,想来若有不妥,定会一开始就将人给拦住,“富大人在葛兰堂里与雍亲王议事呢。”
阿兰芝瞟了眼弘昀,道:“知道了,多谢这位兄台,敢问葛兰堂怎么走。”
“那边儿。”
“多谢。”
侍卫拱了拱手,走向弘昀,“二阿哥,那位是……”
“富大人的家眷。”
侍卫了然,道:“原来如此,属下去府衙外巡视一番。”
弘昀颔首。
阿兰芝朝着葛兰堂而去,到的时候见周围都是侍卫,便在廊檐下等了一会儿,悠闲地拿着荔枝砸房檐上的鸟,荔枝咕噜噜滚在了他脚下,弘昀瞧她。
她瞧见他的眼神,道:“想要吗?”
弘昀没吭气,直入堂内。
阿兰芝疑惑,这位阿哥瞧着来去自如的样子。总不会是皇阿哥吧?
十七阿哥吗?
仿佛年纪差一点,难道是雍亲王或者十三爷的儿子?
可是阿玛也没说他们的儿子跟着来办案。阿兰芝看着手里的荔枝,一时觉得是个烫手山芋,扔也不是还回去也不是。
转身出了府,将手中的荔枝给了门子上的衙役,打探了一番,脸色忽红忽白地离开了。
葛兰堂内,弘昀听说皇上差人来是为了将他带回去成亲的,忍不住道:“事情还未做完,怕是不好半途而废,事完后回京面见皇上不好吗,还是皇上哪里不舒坦……”
胤禛和十三立时看向富宁安,眼中皆带了紧张,富宁安察觉他们的目光,忙说,“皇上身子健朗,近来时常去新学和查看从热河到畅春园的工事,十分忙碌。”
胤禛道:“皇上身子康健就好。”
十三也松了口气,就说,他们也没收到京城有异动的消息。
富宁安不知道怎么重提叫二阿哥回去成亲的话,看了眼雍亲王,有点赧然,皇上赐下婚事,这弄得像是他催婚似的,皇上说二阿哥若是不回就将他绑回去,他目
“皇上也是担心阿哥的终生大事,宫中娘娘们对阿哥的婚事也着实上心。”
弘昀疑惑道:“那也用不着这么快就回去,诸事皆定不是更好吗?皇玛法的原话是什么,富大人既是来传话,那口谕是什么?”
富宁安动了动唇,道:“皇上提了好几次阿哥没有给皇上写信之事,说在西北时还知道惦记着皇上,到了江南怕是乐不思蜀了。然后叫微臣来襄助王爷,说,说阿哥若是不回京的话,就将阿哥绑回去。”
十三浅笑道:“皇上怕是挂念弘昀了。”
胤禛忽然想到皇上来的那一封书信,忍不住撇开头,这才离开多长时间,那么多孙儿,至于矫情至此吗?
真是越来越任性了,叫弘昀做事的是他,叫他半途而废的也是他,未免太过反复了,这叫人怎么看弘昀,功劳未建,徒叫人揣测。
胤禛看向弘昀,道,“既是皇上口谕,那你便动身……”
“阿玛,江宁的事儿还没有理顺呢……我知道皇玛法的意思,要我回京是假,实是因为我没有去信给皇玛法请安,这是我错处,我等会便去写信问皇玛法安。三省事物繁多怎好半途而废,等事情完了我到时向皇玛法请罪吧。”
胤禛抿唇,“皇命不可违……”
十三道:“要不按弘昀说的做吧。”他看了眼富宁安的表情,见他态度也不强硬,便明白了,这是皇上的气话,不算正儿八经的口谕。
弘昀道:“儿子这便去写信,我竟将这事儿忘记了,实在该罚,阿玛,十三叔,弘昀先告退了。”
胤禛颔首,富宁安见二阿哥出去,眼中是掩饰不住地欣赏,捋着须,满眼的笑意,回神的时候,见雍亲王和十三爷正瞧着他,他赶忙收回视线,道:“臣这次来既是襄助王爷十三爷的,还请王爷吩咐,臣定当竭尽全力。”
弘昀回屋后匆匆写了一封书信,先是问候,而后请罪,然后讲了在湖广和江宁遇到的一些有关审案的事儿,吩咐那丹珠挑些江南的好物来。
“等等,去曹家问问看,以往皇上昔年驻跸时,最喜欢江宁的什么东西,挑些上乘的,我命人给皇玛法送去。”
“哎,奴才这就去。”
弘昀松了口气,想必是康熙久久不见他来信发了急,以前在西北的时候,他去山中看矿不回时,他便会命人来问,有一回他钻进矿山的时候,他还专门来了一趟。
随着他上了年纪,他时常能感觉出他对他的依赖来,大约因为忌惮儿子的缘故,所以将柔软大多留给了他。
他这也算是占尽了便宜。
弘昀出门的时候,瞧见不远处有一姑娘徘徊不前,手中提着好几篮荔枝,不时往他这边瞧。
弘昀换了条路,没有搭理她,那姑娘立刻提着东西跑了过来,追上他,道:“喂,站住!”
“找我有事儿?”
“想多了。”她倨傲道,将手中的荔枝王他怀里一塞,将乌纳尔手中的篮子也一并交给了他,道:“还你。”
“做什么?”
她抱住手臂并不看他,道:“免得你告我状,害我。”
弘昀瞧着手里的荔枝,拆穿她道:“怕是有人心虚吧。”
“我有什么可心虚的?”
“不心虚,又何必如此,让我猜猜,你大概已知道我……”他嘴中忽然被一物塞住,是一颗没有剥的荔枝,来自她的掌心,她掌心莹白而柔软。
他愣了一下,看向她,阿兰芝触到他望来的视线,发了急,快速收回手,嗔道:“少废话!”
说完大约觉得自己失言了,眼神躲闪一瞬,道:“说那么多做什么,走了!”
弘昀吐出荔枝,扬声道:“这东西还没洗呢,你就敢往我嘴里塞,你就等着我同你阿玛告状吧。”
阿兰芝听到他的嚷嚷,扭头回看了他一眼,辫子俏皮地甩起,眉目之间满傲意,“活该!”
弘昀瞧着手中的东西,轻嗤了一声,还活该,就该让她多跑几趟的,他将东西交给一边儿的下人,道:“将这东西处理一下,给王爷和十三爷送去。”
“是。”
弘昀去了后堂看剩余的账册与卷宗。
……
康熙收到弘昀的书信时一并收到了他送来的东西,看到送回来的东西大都是他以前在江南吃过的,不由一笑,分给老三老五还有十四几个,道:“还是弘昀孝顺,去了江南都不忘了给朕送吃的。你们尝尝。”
老三心里发酸,老五看到皇上那炫耀得意的样子道:“弘昀就是听话,弘升当初从西北回来的时候,没少说弘昀的长处来。”
“弘升也听话,也孝顺。”康熙道:“我还记得他和弘昀一人捉了一条鱼,大老远的从西北给我送来。”
十四道:“是,这两个孩子都有心,如今都成了气候能为汗阿玛分忧了,二人俱不再汗阿玛身边,不如叫儿子那不成器的弘春来给汗阿玛解闷儿。”
老三瞧见他和老五一唱一和的,眼中闪过忧急,忍不住道:“弘春来逗什么闷子,他一肚子浆糊半瓶子的墨水,能解什么闷。”
老五撇开头忍笑,十四也笑了,道:“三哥说的是,那叫你家的弘晃来也成。”
老五抿唇,将这辈子悲伤的事儿都想了一遍,才忍住没有笑出声。
弘晃那小子完美地承袭了老三的结巴,寡言寡语的,比老三瞧着还不受人待见。看这两人交锋,能把他乐死。
“你这是做什么?”康熙问胤祺,胤祺立马恢复了表情,康熙瞪了十四一眼,十四赶忙住了嘴。
康熙见胤祉面上愧红,气得面色不知道怎么是好,想到他从儿时起因为言语不流利,便苦读勤学,诸子之中唯他学问一等,忍不住骂十四道:“你给朕滚出去,有空埋汰你侄儿,不如好好看看自己的儿子,没一个成器的。”
十四被骂的面上无光,低声应下了,告退后,康熙问两人道:“江宁押送来的那些官员都是谁在审问?”
“三司会审,儿臣不敢擅专。”老三道。
老五道:“再过几日就要审出结果了,不知那些人可像湖广之地的处置办法吗?”
康熙沉吟一瞬,眼中浮上复杂,“先审吧。”
老三和老五听了这话,明白皇上还是下不了狠心,不免松了口气,京城与地方瓜葛,他们在朝中也有自己的势力,那些人免不了罢官离任,他们也会牵扯其中。
两人同康熙汇报了这半个月朝中大小事,康熙听得不住点头,做的不错,他们三个也算尽心尽力。
从乾清宫出来后,老五道:“老四怕是要白忙一场了。”
老三冷哼一声,道:“虱子多了不怕痒,且看他能得什么好。”
老五拧眉,道:“四哥也是为了朝廷。”
老三道:“如此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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