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看着,就能让他压抑紧绷的情绪放松一些。
“不用给它喂吃的,它不会饿死。”
宿傩擡起手,撸了撸小狐貍的头顶。
手感很好,他又多撸了两把柔软的背毛。
“它自己会找吃的。”
他想起了刚才小狐貍抱着他的手腕,一直狂舔不放的画面。
——可不就是会自己找吃的。
他嘴角勾起了一丝玩味的弧度。
小里梅屏住呼吸。
少主……竟然笑了……
他有多久没见过少主笑了?
他转过头看向那只被少主抚摸地眯起眼睛的小狐貍。
神情复杂。
也许,留下这只小狐貍也不是什么坏事……
……
小狐貍在小里梅这里的待遇变得好了许多。
小里梅在他装各种东西的背篓上面,专门给小狐貍搭了一个小小的窝。
他担心这只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小狐貍跟不上他和少主的步伐,所以决定干脆把它一起背着。
小狐貍对自己的待遇升级非常满意。
背篓>
时不时就能看一眼它家的美人少主。
“少主,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随便。”
宿傩无所谓地道。
随便去哪里都行,只要不回到那个令人作呕的家就好。
从一个月前离开那个地方,他和里梅两人就漫无目的地随意四处走着。
即使是这样风餐露宿,也比待在那个生了他,又恨不得将他杀死的地方好。
他想,他应该永远都不会再回去了。
十六年前,在他出生之时——
可怕的诅咒之力降临到还是胎儿的他身上,被降下诅咒的他成为被人们所避讳的禁忌的“诅咒之子”。
异常强大的诅咒之力带走了他母亲的生命,而失去爱妻的家主——他的生父,则将他丢置一旁,不闻不问。
家中的仆从都很懂得风向,他永远都记得那些人看着他的眼神中带着的厌恶与轻蔑。
六岁以前,他只能用“勉强还活着”来形容。
直到六岁,他终于觉醒了自己的术式,杀死了第一个企图杀掉他的仆从。
之后,那些厌恶与轻蔑的目光变成了仇恨与恐惧。
年幼的他,迅速地学会用力量保护自己。
伴随着他的成长,体内的诅咒越来越强大。
他开始尝试从诅咒当中获取咒力,并逐渐吸收着那股力量,成长为如今的自己——拥有着超越常人十倍以上的可怕咒力量。
而诅咒力量的增强,也让那些明里暗里的杀戮与敌意越来越多,暗杀,下毒,无所不用其极。
他冷眼看着那些前来杀他的人,一个一个如数奉还。
白日里隐隐维持的表面上的平衡,到了夜晚变成了肆无忌惮的战场。
那段日子中,他没有一个晚上能够真正的合眼,每时每刻都仿佛能闻到血腥味。
他甚至开始感谢那个强大的诅咒——让他拥有着比任何剧毒都要更加可怕的猛毒的身体,没有任何毒或药能够让他彻底倒下。
他的实力越来越强。
四级,三级,二级……终于,在他手上殒命的人当中出现了一级术师。
他十三岁时,他那个从未正眼看过他的名义上的父亲,终于召见了他一次。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对他提出了一个交易。
【在十五岁以前成为特级术师,一切针对你的行动都将停止。】
他沉默了许久后,同意了。
他以为这样做就能够让一切归于平静。
然而,他错了。
平静的生活仅仅持续了两年。
当他十五岁,成为特级术师的那一天,他的父亲对他说,让他成为这个家的家主。
他怔愣地看着他的父亲那张面无表情而残酷的脸,忍不住勾起嘴角——
发出了最为冰冷而血腥的笑声。
他为什么要成为“这个家”的家主?这个无数次想杀掉他的家的家主?
他凭什么觉得自己会答应?
他毫不犹豫地拒绝,转身就走。
而那些知道他父亲决定的家族中其他的人也同样强烈反对。
他们绝对无法接受,由他这个被诅咒的“诅咒之子”,成为这个家的家主。
针对他的暗杀再度开始,并且愈演愈烈。
然而他已经是“特级”,即使是咒术强盛时期的平安时代,特级咒术师也不是那么轻松便能杀掉的。
那些被他杀死过亲人的、仇恨着他的人发现杀不了他,于是开始对他身边的一切下手。
曾经唯一照顾过他的仆从阿七,跟他聊过天的小孩,他随手帮过的人,他喂食过的小动物……一具具尸体在他无法顾及到的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们无法杀掉他,于是想要摧毁他身边的一切。
当一个月前,他看见他饲养的狼犬雪霄被倒挂在树上,干涸的暗红色血液在地面凝成一片,冰冷的月光照在那具尸体上,他安静地看了许久。
他转身离开,快速找到了里梅——被他救下来后一直对他忠心耿耿、因为自己表面上的疏远而暂时没有成为那些人的目标的小孩——将他一起带走。
离开前,他甚至想过干脆将这个家族彻底覆灭,然而家族中,特级术师并不只有他一人,与他们有关联的其他家族也不会允许他这样肆无忌惮。
他只能选择自己离开,离那个地方远一些,越远越好。
他想呼吸一些更加自由的空气,让胸口中压抑着的血腥味变得淡一些。
他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撑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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