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夜晚，宿傩靠在床上，摸着已经睡熟过去的小狐貍，精神力缓缓向着四周散开。
他突然睁开眼，抚在小狐貍身上的手略微擡高，浓郁的咒力将小狐貍整个笼罩住，外面叠加了几层咒力屏障。
他站起身，双手揣在袖中，向着阳台的方向走去。
隔着一层薄薄的帐，帐外，一只如蛟龙般隐匿身形的特级诅咒擡起头，望着他，血红的双眸泛着光。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神色淡漠。
“羂索。”
他看着特级诅咒的眼睛，像是在透过这双眼睛看向不知身在何处的羂索本人。
【你为什么会留在高专？】
诅咒的喉中溢出低哑的女性的声音，声音里透着一丝淡淡的讽刺。
【你不是要杀光咒术师吗，难不成你也站到咒术师那边了？】
“我做什么似乎不用和你解释。”
宿傩淡淡道。
“怎么，大老远弄个诅咒进入高专，就是来问这个的？”
羂索的眼睛眯了眯。
她沉吟了片刻：【你应该没忘了我们之间的束缚吧。】
宿傩唇角微勾。
“当然。”
“毕竟——”
他擡起头，望着诅咒的眼瞳中透着戏谑的神色。
“——如果不是这个束缚，你连和我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羂索瞳孔猛地一缩。
【宿傩！】
【你什么意思？】
宿傩看向诅咒，眼神冰冷。
“不明白吗？还以为你这次过来多少心里有数——”
他浑身的咒力在一瞬间变得浓厚，将诅咒团团笼罩住，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你不是打算——用天元将全日本的人类同化后、制造出一个最强的诅咒吗？”
“‘全日本的人类’……这当中——自然也就包括了我，对吧？”
诅咒闻言浑身一僵。
宿傩略微歪着头，看向诅咒勾了勾唇角。
“不错不错……将我也当做蛊虫来制造出一个新的诅咒之王……你的想法可真是令人感动。”
他捏了捏肩颈，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嘴角带起冰冷的邪笑。
“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
宿傩身上猛然泛起滔天的杀意，几乎凝为实质般扼住诅咒的喉咙。
冰冷的眸中闪过浓烈的血色，透过诅咒望向羂索，满是戏谑之色。
特级诅咒浑身颤抖，被压制地完全无法动弹。
羂索有一瞬间几乎准备断开和诅咒的联系。
宿傩突然低笑了一声。
他收回咒力，原本冰冷的杀意为之消散。
周身的压迫感随之消弭。
他缓缓开口，声音从之前的暴虐转为平和，目光恢复平静悠然。
“不过……”
“看在你在涉谷那么努力让我复活、也成功让我见到小狐貍的份上，这事，就算了。”
他随意垂眸弹了弹一边的衣袖，双手拢在袖中，神情轻松自然。
“给你一次机会——说吧，想让我杀谁。”
羂索没有说话，只是惊疑不定地看着宿傩。
宿傩挑眉，嘴角勾起淡然的弧度。
“怎么，不说了？”
“你该不会以为你之后还有第二次提起束缚的机会吧？”
【……你现在还会遵守约定？】
好半天，诅咒口中传来声音。
“当然。”
宿傩勾唇，语气中带着轻快的意味。
“毕竟，束缚可是绝对的。”
他的眼底掠过一丝嘲讽的神色。
……没错，束缚是绝对的。
——违背束缚带来的惩罚也是绝对的。
羂索透过诅咒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宿傩。
【你应该知道我想要杀的是谁。】
宿傩略微歪头，低哑磁性的声音中带着调侃。
“毕竟是束缚，不说出来可不行……要是到时候不作数可就没意思了。”
他好整以暇地再次看着眼前的特级诅咒。
“说吧。”
“——你想让我，帮你杀谁？”
诅咒沉默了片刻。
此时她已经基本不抱希望，但哪怕只有一点可能性，她也得提，毕竟她也知道以后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五、条、悟。】
她一字一顿地说出，死死盯着宿傩。
——束缚是绝对的，越是实力强大的术师，越会受到束缚的限制。
如果是宿傩，违背束缚就会死，哪怕他自己不情愿，也必须照做。
宿傩垂下目光，轻笑着重复道：“五条悟啊……”
他感受到体内束缚的力道发生变化，契约的内容已然成立。
他缓缓擡起目光——
眸中带着让人意外地得逞笑意。
“不错不错，束缚的条件已经成立了——”
宿傩嘴角的那丝邪冷的笑更加明显，他像是歪着头思索了一下，然后重新望向诅咒。
面带遗憾地，在对方愕然的眼神中轻轻摇头。
“可惜很遗憾——”
“我拒绝。”
……？
拒……绝？
羂索愕然地看着他。
——这是束缚，怎么可能拒绝？！
——宿傩如果违背束缚就会死！他怎么可能拒绝？
她看着宿傩，感受到体内与对方连接的那道束缚在顷刻间消弭——是契约对象违背束缚后的正常反应。
但原本应该在说出拒绝的同时就该死去的宿傩，却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仍旧站在那里用嘲讽的目光看着她。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完全没事？】
“啧啧……”
宿傩没有回答，只是低笑两声。
“你现在还有精力想这个？”
他看向一个方向，一道气息升腾而起，向着这边飞来。
“我不会杀你，不过——”
他回过头看向诅咒，神情悠然，眼中带着讽刺的笑意。
“——要杀你的人，看来也快到了。”
诅咒身体一僵——它感受到了五条悟的气息正在飞速前来。
它只能恨恨地看了眼悠闲地站在帐内的宿傩，转身飞快向远处逃逸。
宿傩看着诅咒消失的身影，没有追上去。
他退后两步，身体微颤了一下，勾起的嘴角两侧溢出两道血痕。
束缚当然是绝对的。
在他说出拒绝的瞬间，违背束缚所带来的死亡瞬间降临，而他——
立刻将这份“死亡”转移到了体内另一个灵魂身上——
“堕天”——
——那个在千年前，趁他被藤原家的咒术师们围攻时突然发难，夺取了他的神智，最终害得小狐貍第二次死亡的诅咒。
——在他清醒过来后，被他拼命压制到心底深处，伴随了他一生、也毁掉了他一生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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