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亿拽着程筝往外走时，她的指甲深深抠进对方手腕，喉咙因尖叫变得沙哑。
后脑勺突然传来钝痛，意识坠入黑暗前，程筝看见陈亿腕表上的指针指向三点十七分，秒针跳动的声音像催命符。
再次醒来时，窗帘缝隙漏进的月光在床沿织出银线。江野的影子笼罩下来，指尖带着凉意，正替她擦拭额角的冷汗。
程筝猛地攥住他手腕，嗅到他身上混着铁锈味的烟草味。
“我梦到自己杀了人……”
程筝喉咙发紧，指甲掐进江野掌心的老茧，“周岩的血溅在我项链上，他的手还抓着我的脚踝……”
话音戛然而止，记忆里匕首刺入肌理的阻力突然清晰，像切开一块冻硬的黄油。
江野另一只手按住她后颈，把她按进自己胸前，粗粝的毛衣蹭过她鼻尖，带着晒过太阳的暖味。
“你没有杀人，人是我杀的。”
他的声音闷在胸腔里，震得程筝耳膜发疼。她看见他指节上的新伤，结痂处还泛着淡红。
程筝忽然浑身一颤，断裂的记忆碎片骤然拼合，匕首切入肌理的阻力、温热喷溅的血珠、周岩喉间涌出的血泡。
她猛地抓住江野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不是你是我割断了他脖子，我现在就去自首。“
江野按住程筝的肩膀将她轻轻按回床上，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周岩是坠楼死的，是我把他推下去的。“
程筝抬手甩了江野一耳光，眼眶通红地喊，“你就非要毁了自己？”
江野喉结滚动，声音沙哑，“我总不能看着你把自己赔进去，我现在已经是畏罪潜逃，如果不想我白白被加邢，就什么都不要说。”
程筝崩溃地抓住江野衣领，指尖因用力过度而发白，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凭什么要你一个人扛？！“
她声音里带着破碎的哭腔，喉咙像是被人狠狠攥住，“没有你我怎么活我跟你一起去自首？“
“你是要现在就逼死我吗？！”
他抓起枕边水果刀抵住颈动脉，刀片划破皮肤渗出血珠，“我现在就死在你眼前！“
“如果你想说什么不该说的，我马上就死在你面前。”
江野喉咙动了动，伸手轻轻擦去程筝脸上的泪，声音发颤，“筝筝，你好好生活，要成为最厉害的舞蹈家。“
“要是遇到喜欢的人就忘了我。要是没有就等我出来，好不好？“
江野入狱第三年，程筝正在大剧院舞台上旋转。聚光灯下，她突然听见侧幕条传来低低的啜泣，陈亿举着手机，屏幕上跳着狱警的消息：
“江野今早心脏病发去世，遗物已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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