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熟
潇潇的风吹过桑绘的发梢,她眼皮微擡,脚下的枯枝发出吱呀的一声。
咫尺之间,便是溢满了金辉的荒谷。
“你确定要进去吗?”南善渊有些担忧。
“嗯。”桑绘回眸看向南善渊,“要不你留这?”
南善渊笑笑:“我怎能让绘绘妹妹孤身犯险。”
他大步流星越过桑绘,径直走向荒谷,甚至走到中途,还不忘回头瞥了眼桑绘。
“走吧,不是还要找林丹卿。”
桑绘沉默着颔首,快步跟上南善渊的步伐。
荒谷中,一片寂静,金色的光辉慢慢褪下,露出昏暗的天空,四周无端升起一股阴森的气息。
两人沉静地走着。
“话说,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啊?我还以为你成年后就会离开抚桑山的。”
桑绘挑眉,回望了眼他,却是不语。
南善渊笑笑,自顾自地继续道:“对了,流溟那个秘法你还记得吧,就是你八岁被绑架那次。”
桑绘自然记得。
“你不是先头让我去查,之后又不用了,最近有听南琥提起那个秘法。”南善渊眉宇轻扬,故意压低声音,配合着四周荒凉的氛围,“那秘法还和南商雨有关。”
见桑绘终于正眼看他,南善渊眉头一挑,得意道:“那秘法据说是个微生氏修士意外所创,目的是救她濒死的挚爱。”
又是微生氏。
桑绘垂下眼帘,思索片刻,倏然,她想起当年桑霁篡位那日,她站在南商雨殿外,窃听到的话。
那个对南商雨极为重要的师姐,似乎便是姓微生。
“她与南商雨又是什么关系?”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南善渊故作高深,低头瞥了眼桑绘,见桑绘不为所动,耸肩叹息道,“当年南商雨在南氏并不受宠,源力不过三阶,没有实力还不被重视性格又孤僻,流溟阁多的是人欺负她,哎!就在这时,天降师姐,关心爱护一连串,瞬间俘获南商雨。”
桑绘身子微微向后,防止南善渊挥起的手打到自己,望向南善渊神采飞扬的眼神充满了躲闪。
等南善渊讲完,桑绘眨了眨眼,平静问道:“那位微生师姐不会叫微生昭吧?”
南善渊一愣,反问:“你怎么知道?”
桑绘擡手摸了摸下巴,没有回他,只是擡眸看向天际,南善渊眉宇微蹙,面色冷峻。
“我记得你上次说,到元婴后期了?”
“是啊。”南善渊脚下阵法大开,他站在阵法中央,声音缥渺,“不过你这个上次可是五年前了。”
话音刚落,阵法中央升起坚硬的土刺,一阵哀鸣传过耳膜,桑绘面无表情地捂上耳朵。
天边,密密麻麻的黑点直直向下,却又被升起的土刺一个个刺穿,无力地摔落地面。
“啧。”南善渊操控着法阵,仔细观察着俯冲而来的莫名生物,眼神不耐,嘴上却是笑道,“看来你得先自己走了。”
桑绘捂着耳朵,也没听清他说什么,但看眼神,她也明白了南善渊地意思,她不语,简单点头后,脚下一跃,飞速越过俯冲生物的尸体,向荒谷深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头顶那片昏暗才逐渐退去,隐隐的光亮照射谷内,桑绘擡手,源力汇聚。
片刻后,桑绘将源力收起。
林丹卿应该就在这附近。
她擡步,正要搜寻,却忽地听见一阵咳嗽声,虚弱苍老。
“丹卿不在这。”
桑绘回头,脸上露出恰当的惊讶,这人的容貌较从前比,显得格外狼狈,整个人好似在垂死边缘徘徊。
“林老?”
林丹卿的老师,林老此刻扶着山壁缓缓迈步,身子剧烈的起伏着,每一步走得都格外缓慢,一看便知他走得应是极其艰辛。
他伸出手,想要招呼桑绘过来,可手指却不由自主地颤抖,他无力地将手垂下,再次剧烈地咳起。
“丹卿如今在何处?”
“丹卿如今在空潭最深处,你过来。”林老勉强回了桑绘的话后,撑着山壁坐下,再次朝桑绘招手,示意桑绘靠近。
桑绘面上关切,可向前的脚步幅度却并不大,她站在离林老不远不近的地方,眉宇担忧,语气关怀备至。
林老摇摇头,合上眼睛,不欲计较,他稍缓了缓才开口,一开口便让桑绘的眉头皱起。
“不是我回的信。”
当初回给林丹卿信的人,不是林老。
“林老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故意引丹卿到这里,空潭深处能引出人内心最渴望的,丹卿最渴望的。”林老睁开眼,浑浊的眼睛反射出明亮的光泽,“是柳家村。”
对于林丹卿而言,柳家村的意义是重大的,她从有意识起便生活在柳家村。
可当村中突发疾病,死伤惨重之时,她却无能为力。
这是林丹卿心头的一大执念。
“丹卿是我养大的孩子,我知她心性,明她所愿,但空潭不过幻梦,我不明白她为何要去最深层。”
“您没有拦她吗?”
桑绘神色冷淡。
林丹卿对待林老的态度,并非寻常学生那么简单,她视其为师亦为父,若是林老出声相劝,林丹卿未必会不听。
林老笑了,他摇摇头:“我不能见她,我已经尽力了……桑绘,我知道你与丹卿关系要好,我在此处逗留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你,丹卿就拜托你了。”
桑绘挑眉:“林老怎会觉得凭我,就能把丹卿带回来呢?”
林老笑着将视线落到桑绘的眉心,苍老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感慨:“桑明河想做帝君,便将你这个十方载体带了回去,可得十方者得天下,说的从来都是十方的主人,而不是禁锢十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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