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
“绘绘的兄长?”
林丹卿不动声色地蹙起眉头。
微生徽敛眸,目光落在沉睡的桑绘身上,纤长的手指拂过桑绘的眉梢,清冷的嗓音好似天山顶上的那捧白雪。
“不必担心,我是她唯一的亲人,我不会害她的。”
林丹卿抿唇,没有开口,只是将视线微转,移到后进来的傅绪州身上,见傅绪州颔首,她才算是放了心。
“你这么着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常终圩见她终算是信了,笑着开口。
林丹卿缓了缓心神道:“孤云弟子失踪,鉴灵院却久久没有传来信件,我怕是背后有什么问题,想出去看看。”
闻言,常终圩一笑:“这件事你不必忧心,渊地与修仙界的大战如火如荼,你我如今只是偏安一隅,只是消息迟缓,鉴灵院早已来人。”
“谁?”
这话一出,连南善渊都忍不住开口。
这几日他死守着结界,还从未放进来过什么人,若是有人进来,那么那人势必修为要远超于他。
难道是哪位星宿?
他摸着下巴开始思索,到底是鉴灵院的哪位?
可思忖许久,南善渊都没能得出个答案,他抚着额头,眉头紧皱,最终还是将视线投向了常终圩。
常终圩笑弯了眼,侧眸示意两人。
微生徽掖了掖被角,垂落的睫羽下,眸子一片冷寂。
常终圩戏谑道:“帝君大人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微生徽淡淡擡眸却是道了句。
“她快要醒了。”
刹那间,所有人的心思都从得知微生徽身份的震惊中抽离,林丹卿快步跑到桑绘身侧,手指搭上桑绘的手腕,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凝着眉,挑眉看向微生徽。
“你从何得知?”
微生徽神色依旧冷淡:“她在与天道抗衡,神魂离体,神魂厮杀,只留下一魂一魄延续生机罢了,你这样看是看不出什么的。”
林丹卿抿唇。
微生徽继续道:“继续困守无名洲已是无用,带她走吧。”
林丹卿下意识追问:“去哪儿?”
“抚桑山。”
说罢,他转眸看向傅绪州。
“渊军如今就在抚桑山,不难吧?”
傅绪州眼皮微擡:“我会带她离开。”
林丹卿虽不知为何要带桑绘去抚桑,可闻言,她只是稍加迟疑,便对傅绪州说。
“我也去。”
常终圩笑了,一双柔荑缓缓搭上林丹卿的肩头:“妹妹,你还是留在这吧,万一失败了,那可是神魂俱灭,桑绘可舍不得你去,你若出了问题,我可不好交代。”
“你既然说得如此危险,那又为何让桑绘去?”
常终圩眸子一暗,唇角虽是带着笑,可眼底的情绪却是不明,她转过身,直面林丹卿,手指滑落在她的鼻尖,语气带着微不可闻的无奈。
“那是她的命数,她必须去,去了尚能博一线生机,不去就是彻彻底底地等死啦,至于你……小丹卿,留在这不好吗?有那样遵从你的百姓,远离世俗纷扰,有傅绪州和微生徽在,无论是修仙界或是渊地都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又何必置自己于险境,你放心,桑绘是不会怪你的。”
林丹卿紧紧盯着她,摇头。
“绘绘去得,我为何去不得?我与绘绘相识几十载,她是我唯一的朋友,要我置身事外,我做不到。”
常终圩沉默了半晌,忽地笑出了声。
“我原以为你和桑绘不过是碰巧罢了,不承想,竟是如此,你们能做朋友,果然是有几分相似的啊。”
固执。
说到底,固执不是件好事,可常终圩却很喜欢。
她擡手敲了敲林丹卿的头。
“好吧,姐姐替他们应了。”
“既如此,我便回孤云了。”
常终圩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却在微生徽快要走的一刹那,像是突然想起一般,开口道:“对了,记得替我向她问好。”
微生徽没有回应。
·
抚桑山。
桑霁坐在高堂之上,厚重的大门敞开着,冷清的抚桑山溢满了血色,炙热的阳光正照在桑霁脸庞,他的容貌隐隐约约,恍恍惚惚,始终叫人看不真切。
“大人,遥值护法来了。”
桑霁望着台下的渊物,不轻不重地点了下头。
半晌,一袭黑衣的遥值走了进来,他望着端坐在上的桑霁,微微挑眉,却没说什么。
“傅绪州要来了?”
遥值纠正:“你该称尊上。”
隐在光下的人轻笑了声,没回应,只是又道:“抚桑山院的弟子找个结界困住就是,不用杀。”
遥值撇唇,不知出于什么考量,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冷声应下。
“知道了,那桑远河似乎早就收到消息,跑到孤云了。”
“不用管他,他觉得我要杀他,自然就跑了,后面找个人收拾干净,眼前要紧的,可不是他。”
桑霁缓缓站起身,一袭青云色长衫,身姿清隽。
“神器带着了吗?”
“带着了,你现在就要用吗?”
遥值心底闪过一丝戒备。
桑霁笑笑,似是看出了他内心的戒备:“放心,我不会对你的渊主做什么,毕竟……桑绘还在他身边。”
遥值抿唇,不语。
桑霁却轻微叹了口气,他擡手将那片投来的明光遮下,眼睛微微眯起,带着有意无意地感慨道:“抚桑,真是个好地方啊。”
“孤云更是。”遥值笑,“只要你配合我,以后不仅是抚桑,孤云也是你的。”
桑霁敛眸,唇角勾起,俯视着遥值,他不言,只是一味笑着,笑得遥值心底莫名升起一种不适的感觉,他喉头微动,终究还是先退一步。
“我先走了。”
桑霁依旧不言不语,沉默地注视着遥值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传来,一袭黑衣,脸上还戴着厚重面具的暗卫单膝跪在了他面前。
“主人。”
“嗯。”
桑霁淡淡应了声,望着底下被厚重面具遮盖容貌的暗卫,桑霁心头一动,他平静地走下台阶,一步又一步,而后俯身将暗卫腰间的长剑抽出,冰冷的剑光折射出桑霁死寂的眸子,不知想到了什么,桑霁忽地开口,轻声宛若呢喃。
“马上,就自由了。”
布满血腥味的大殿外,一阵清风,铃音响彻,鸟雀高飞。
桑霁缓缓闭上了眼。
·
“星宿围杀?”
林丹卿蹙眉,有些不解。
常终圩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自己发梢,漫不经心地解释。
“微生徽说的,好像是那几个星宿一起做的阵法,为了防止四洲洲主走火入魔,危害四方,四洲洲主所住之地都悄设有星宿围杀阵,估计是打算先杀了桑霁这个渊地军师,再慢慢打渊地。”
毕竟,桑霁这个人脑子实在太好用了。
自从投靠了渊地,不仅重创修仙界,连拿下两洲,如今须屹和抚桑都在渊物手中,那群人可是急坏了,偏偏微生徽这个帝君还不靠谱,一天到晚就说在闭关。
“杀桑霁……”
林丹卿垂眸,又默念了一遍,接着回眸看向躺在傅绪州怀中安然似眠的桑绘。
“小丹卿不喜欢他?”常终圩擡眸,似笑非笑,似是察觉到了林丹卿的情绪。
林丹卿一怔:“倒也算不上不喜,只是……”
“那也差不多了。”常终圩直接打断了林丹卿,她伸了伸腰,回望向傅绪州,“那你呢?”
傅绪州手指轻轻拨开不小心吹到桑绘脸颊的发。
“绘绘不喜,我就不喜。”常终圩沉默,浑身一个哆嗦,调头对南善渊道:“真是太肉麻了。”
专心操纵灵舟的南善渊:?
林丹卿望着眼前这一幕,忽地莞尔,她敛眸看向桑绘,眸底是一片柔和。
绘绘,快醒来吧。
南善渊操纵着灵舟,方位不断变换,不知过了多久,他倏然放缓了对灵舟的力量,虽未回身,语气却极为郑重。
“诸位,抚桑山,要到了。”
林丹卿直起身,走到南善渊身侧,寒风将她的发丝扬起,她眉头倏然蹙起。
“底下似乎有人?”
“嗯。”常终圩缓缓走到了她身侧,接话道,“不出意外,是渊地的人吧。”
林丹卿回眸瞥向傅绪州。
常终圩笑笑:“如今渊地占据抚桑山,来迎接下他们的渊主,再正常不过吧。”
林丹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半晌,却像是忽地想起了什么:“那桑霁呢?”
常终圩眉宇弯弯。
“自然,也是在的啊。”
林丹卿一怔,敛眸向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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